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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 天人下凡

20 天人下凡 (第1/2页)
  
  一席青衫,身世坎坷,顾惜朝从不是什么马踏花艳的风流人物,而是身世坎坷,出身贱籍的□□之子。
  
  他有着一张好到过目不忘的好相貌,也有一把专破罡气的神哭小斧。武功谋略惊才绝艳,认识他的人都能看见他的傲,他的偏执。但这样一个人物,却在经历一次又一次失败。
  
  那一次是他好不容易高中探花,眼看着过去将要过去,他将要有新的开始。看不惯他的人便在皇帝面前揭露他贱籍的身份,虽说没有死,但十年苦读尽付一炬。
  
  那时那日,当时当刻,顾惜朝徘徊于街前,青衫落魄,傲骨不存。他甚至不知道自己应该干什么,应该做什么。铮铮刚性被这孩童似的命运像是捏着一团揉烂的泥巴般轻易掷于地上,受众人踩踏。哪怕他一次次爬起来,迎接他的也从不是什么好运。
  
  可是那一天是奇怪的,顾惜朝感觉自己要疯了,可是面前人比他更疯,他对他说,你哭了。
  
  顾惜朝确定自己没有哭,他早就知道哭泣没有任何用处,反倒还会招致嘲笑,他想这人也是来嘲笑自己的吗?
  
  那个人怪异的在大晴天撑着一把伞,但要是疯子的话做什么都是对的。
  
  可这个人把伞送到他的头顶,仿佛要为他遮风避雨,然后说:“那天哭了。”
  
  他说完的下一秒,天降骤雨,仿佛真的因此而哭。
  
  顾惜朝动动嘴唇想要笑,但他要是笑出来,岂不是承认这一直在玩弄自己的老天爷真的会心疼自己?
  
  心中升起的荒谬感令他推开对方撑伞的手,他仰头深深看入那苍天之中。
  
  颗颗豆大雨水打在脸上,些微的疼,让他被悲愤烤热的头脑冷却下来,然后他问这个人要做什么?
  
  不管什么目的对现在的自己来说都是救命稻草,能抓住的他都会统统抓紧。
  
  可是这个人果然是个怪人,把他领回家,给了他衣服,让他看书,然后令自己倾倒在他的话语之下。
  
  “一顾惜朝误终身,不顾惜朝终身误。”
  
  若有一日,世间都会如此评价顾惜朝,那功名利禄岂不袖手取之?
  
  那样的话语中,是顾惜朝深深憧憬的一种境界。
  
  他不由自主的受其吸引,听从了那个人的话。
  
  随后他知道这个人叫顾生玉,没人知道当时顾惜朝心中荡起的涟漪。
  
  同姓顾,相似的年纪,样貌看不出有多少相似。顾惜朝微卷的头发和模样随了母亲,但他母亲曾似笑非笑的说过,那个父亲也是个好相貌,但留给他的也就只有这顾姓一字。
  
  顾惜朝认了这句话,但不认的是,他不觉得自己的天赋是随了母亲,既然不是母亲的话,那应该就是父亲了。
  
  这不由得像是在说,他们理应是这世上最相似的人。
  
  随后顾生玉展露出的本领手段,渐渐让他产生了妄想。
  
  这世上又有多少人会倾尽心血帮助一个陌生人?
  
  反正顾惜朝是不信有人会这样做的,所以顾生玉的想法便有待考证。
  
  但随着每一日的接触,顾惜朝发现自己总能从这个人身上学到东西,他的才能仿佛无底洞,怎么窥都窥不透,仿佛他真的像是外界所传的那样是天人下凡。
  
  顾惜朝心中的涟漪越发大了,他开始更加刻苦,时不时也能得到几句顾生玉的叮嘱,莫要太累心。
  
  这个时候,顾惜朝会发现自己对这些话非常受用,就好像他们本应该血脉相连。
  
  每到这时,他都会按耐下去这份冲动,强忍着问他,你是不是我兄弟这话。
  
  因为凭借他的智慧他很清楚,若是问了,就再也回不到从前了。
  
  首先,他没有那份能力做他的兄弟,自己还太弱,不得不承认,若顾生玉真是自己的兄长,那么他势必会是素未谋面的爹的正房之子也就是嫡子。自己这么一个□□生出的孩子,再怎么出色从地位上也比不上他,更别说他本就没有顾生玉有能力,所以冒然冲动后,只会是自己都忍不住掩面离去的羞耻。
  
  其次,若他不是自己的兄弟,自己问出来,往小了说是闹笑话,往大了说,简直就是耻辱!人家好心帮你,你却想东想西,不好好学习,更甚至冒出自己会是人家兄弟那样胆大妄为的想法,无论多好心的人都会忍不住愤怒吧?
  
  顾惜朝不想弄僵彼此的关系,所以他隐忍着,等到自己有足够实力坦然向顾生玉问:“你为何对我那么好?”的一天,但从心底,他是希望能叫顾生玉一声大哥的。
  
  和他相处,就好像什么事情都不需要操心,令从未感受过亲情的顾惜朝心生眷恋。
  
  如今终于得到顾生玉出师的许可,是不是意味着自己有能力成为令人骄傲的人了呢?自己是不是离心中那个想法更近一步了呢?
  
  来到神侯府前,顾惜朝神情坚毅,这是顾生玉头一次对自己提出要求,他一定要圆满完成。
  
  不就是个蔡京吗?眼里闪过狠辣的神色,顾惜朝冷笑,脑子里已经列出一系列计划。
  
  “他本惊才绝艳,智计天纵,我留他在此是为了让他更好的沉下心来,彼时他不知,那时候的他像是一柄弓绷紧了弦,稍有不慎就会毁了自身。”
  
  顾生玉喝着每年只出两斤的西湖龙井,和对面来头不小的九五至尊,也就是找机会微服私访出来的朱珵珺解释道。
  
  朱珵珺皱着鼻子,虽然是好茶,但经过顾生玉妙手碰过总觉得更香甜,舒展开眉头,嗅过香气后喝一口,实在是通体舒畅。
  
  他边摇头边说道:“你可没解释为何如此偏爱他。”
  
  为了他都特意找到朕面前了,朕不管,朕就要听你的心里话!
  
  顾生玉睨他一眼,懒洋洋的道:“你不觉得他穿一袭青衫非常好看吗?”
  
  朱珵珺回忆刚才见过那人的好看脸孔和一身青衣的样子,赞同的点点头,当初就是因为这份惊艳,他贱籍考科的大罪才被自己轻轻放过的。
  
  顾生玉笑道:“我对美人向来怜惜。”
  
  朱珵珺大为感动:“我总算知道咱们两个为什么会成为朋友了。”
  
  顾生玉:“……”低头喝茶。
  
  朱珵珺:“……为什么不接我的话!你说!你为什么不接我的话!”
  
  顾生玉扭头道:“说起绣花大盗……为什么不让四大名捕接手?能够盗取振远镖局八十万两黄金,以及平南王府宝库的大盗,光是一位寻常捕快,怕是没办法破案的吧?”
  
  朱珵珺被明显的转移话题了,目露哀怨,“你说的寻常捕快可也是江湖上有名的名捕金九龄。”
  
  “金九龄?苦瓜大师的师弟那位?”顾生玉感兴趣的转回头。
  
  朱珵珺越发哀怨,目光幽幽的盯着他。
  
  顾生玉叹道:“我这不还是帮你办事吗?”
  
  将桌面上那张纸拍在他面前,朱珵珺一看上面笔迹就知道出自自己之手,摸着鼻梁笑笑。之前送赏赐过来的时候,一起送来的还有这张希望顾生玉把南王暗地里密谋的事情查清楚的信函。
  
  现在被顾生玉拍在眼前,朱珵珺也不继续扭捏作态下去,打起精神的说道:“就是他。”
  
  顾生玉托着腮,披散的长发顺着肩头滑下到胸前,他似笑非笑的道:“那个享受一流生活的名捕,有人说他不像个捕快,反倒和个走马章台的公子哥一个样儿。”
  
  朱珵珺严肃:“你不能因此就歧视他!”好歹是自己手下的臣子,该维护的时候还是要维护。
  
  顾生玉摇摇头:“我笑的不是这个,我笑的是你给他的俸禄够他这么花吗?”
  
  朱珵珺的算学不算非常好,但比之一般人已经不错,但他不需要去算就能知道……“金九龄精于分辨古董字画,还精于相马,钱财什么的,自然来的快。”
  
  顾生玉意味深长道:“但他出的也快。”
  
  朱珵珺若有所思道:“你的意思是?”
  
  顾生玉随意拿起茶碗,淡淡道:“先看着吧,反正马脚早晚会自己露出来。”
  
  朱珵珺点点头,可不是吗?无论是朝堂还是江湖,这都是再寻常不过的道理。
  
  人有了**就有了野心,有了野心就会行动,有所求有所欲,就会有所破绽,聪明人等的就是这些破绽。
  
  顾生玉品了几口西湖龙井,又道:“我最近接到一份邀请。”
  
  朱珵珺来了兴致,“是什么?”顾生玉如今已经是江湖中的传说,能被送到他手里的邀请铁定不一般。
  
  顾生玉慢悠悠的道:“蝙蝠岛。”
  
  “……”
  
  朱珵珺努力回忆最新的航海图,里面没有叫这个名字的岛啊!
  
  顾生玉道:“别想了,黑暗处的拍卖所怎么能让你这个皇上知道。”
  
  朱珵珺:“……顾生玉啊……”他讨好的道。
  
  顾生玉瞥他。
  
  朱珵珺俊朗的面容笑的分外傻。
  
  “这个地方我不知道是吧?”
  
  顾生玉道:“是。”
  
  “那官府肯定也不知道喽?”
  
  顾生玉点头。
  
  朱珵珺笑道:“这就对了,你帮我去哪里查清‘蝙蝠岛’到底偷税漏税多少年吧。”
  
  顾生玉:“……”
  
  朱珵珺嘿嘿笑了起来。
  
  “你看,既然是黑暗中的交易肯定暴利,说不定查处之后,又是一笔军费!”
  
  顾生玉:“……”想起雁门关外练兵的苏梦枕,他虽然动了心思,但面上还是不高兴了,“南王府的事情怎么办?”
  
  朱珵珺挪到他跟前,弯腰直视他的双眼,仿佛要让顾生玉看见自己眼里的真诚。
  
  “……生玉的话……一定两边儿都能办到的对不对?”
  
  顾生玉眉角一瞬间抽动。
  
  朱珵珺:“嘿嘿。”
  
  顾生玉叹气:“陛下该练武了。”
  
  朱珵珺肩膀一缩。
  
  每次叫他陛下都没好事!
  
  顾生玉理直气壮道:“微臣不在,只凭宫里那些人恐怕拦不住江湖一流高手的行刺行动,虽说我已经把惜朝派出去以防万一,但陛下也是要多加强自身才是。”
  
  朱珵珺瑟瑟发抖,勉强不让自己出口的话发颤。
  
  “顾、顾生玉啊,我看我今天就先回……”
  
  “正好梅花桩立起来了,陛下上去踩踩吧。”
  
  去了。
  
  朱珵珺:“……”
  
  顾生玉欣赏一阵九五至尊蹲在梅花桩上扎马步的靓丽风景,满意的回头筹备去了,顺便说道:“西湖龙井给我来两斤,我要拿去送人。”说完走人,背影无情的让身后的朱珵珺热泪盈眶。
  
  朱珵珺:“……qaq。”
  
  不多不少正好一个时辰才让朱珵珺下来,下来后的这位至尊耍起小孩子脾气,非要顾生玉做出能比苦瓜大师还好吃的斋菜给他吃,不然他就不回宫。
  
  已经来接他的李仁大太监不得不用求救的眼神一个劲儿偷瞄他,顾生玉没辙,谁让李仁既是老人,又是“残疾”的人呢?
  
  亲自下厨做菜的结果,就是朱珵珺吃了个肚圆,心满意足的回了皇宫,再也喝不下后宫佳丽送的各种补汤,直让后宫那些娘娘们怀疑陛下宫外藏娇了。
  
  如今已经化身为专用出宫大太监的李仁在离开时冲顾生玉拱拱手,不好意思的笑笑。
  
  顾生玉理解,当皇帝压力大,有一个能缓解的地方,他身边人自然愿意他时不时过来呆呆,尤其是自己还对朱珵珺无害。
  
  眼看着马车消失在内城附近,他转身回了小园。婢女们安静无声,皇宫里调理出来的人,似乎总有这种静悄悄的本事。就算是顾生玉也只要稍微一个走神,都能生出整个小园唯有他一个人在此的错觉。
  
  第二日,托着西胡龙井的茶叶,顾生玉踩着瞬息百里的轻功跑到江南花家,正巧花满楼和陆小凤都在。他目不斜视的忽略了陆小凤瞪直了的眼睛,递上礼品,然后看着花老爷子笑得合不拢嘴的小心把茶叶收起来,然后一个劲儿夸他好、好、真是太好了!
  
  基本上一个上午的时间都被花老爷子用来闲磕牙,花满楼无奈作陪,陆小凤早耐不住寂寞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
  
  等到中午膳食吃完,老爷子一抹嘴去睡午觉,顾生玉这才有和花满楼叙旧的机会。
  
  花满楼笑道:“生玉有心了。”那么好的茶叶,看来自己父亲是真的非常高兴。
  
  顾生玉随意的点点头,他虽然会喝茶会品茶会煮茶,却不觉得那是个多金贵的玩意儿,能用来博长辈一笑再好不过。
  
  “朋友送的。”
  
  他理直气壮的道。
  
  皇宫里差不多把今年份的龙井都送出去的朱珵珺快哭瞎了,他自己那份给了太后,然后他现在没得喝了,多可怜的当朝皇帝啊!
  
  花满楼笑着摇摇头,不信像他说的那样轻易。
  
  那可是自家父亲见了都忍不住瞪大眼睛的好茶,换成别人自己留着都来不及,那里像生玉那样还拿出来送人。
  
  顾生玉淡定道:“只是想着弥补一下上官飞燕时候的疏忽。”
  
  花满楼停下脚步,侧过头,笑了起来。
  
  “谢谢。”
  
  顾生玉跟着也笑了。
  
  那本不是需要两个人都记着的小事,更别提谁欠了谁。
  
  只是顾生玉记着,还为此选择了最合适的方式解决,这让花满楼感到喜悦。
  
  花满楼什么都不需要,能够感受花的香气就是他最大的幸福。礼物的话不管是什么他都会笑着答应下来,而不会拒绝。但这就和顾生玉一样,并不是最开心的表现。
  
  可是顾生玉把东西送给他的父亲,还让花老爷子笑的开心,这就让花满楼很高兴了。
  
  他一直愧疚自己眼盲离家,让家人为自己担心的事情。但是顾生玉今日这一举,变相的将花满楼交到了好朋友,而且还是很重视他的朋友这件事告诉了为他担心的家人。
  
  他家人因此放心的同时,也用他家人的笑容作为最好的礼物送给了花满楼。
  
  这不得不说,非常用心,用心到了花满楼都感动的程度。
  
  一声谢谢,再真切不过,顾生玉笑起,也是再高兴不过。
  
  朋友开心,他自然也开心。
  
  陆小凤一过来,看见的就是他们相视而笑的画面,顿觉自己被排挤了。
  
  好熟悉啊!他想,当初刚认识顾生玉的时候,自己就被他们两个一起默契的挤兑。
  
  陆小凤不开心了,心里委屈了,所以硬挤进仿佛画卷一样唯美的两个人之间,同时张开嘴大声唱了起来。
  
  东南西北就是没在调子上的小曲,他唱的非常快乐,但另外两个人却非常痛苦。
  
  顾生玉眯眼看他,凌空摄来一只没来得及被花农弄走的虫子,放到陆小凤面前。
  
  “再唱一句,这个就能到你嘴里,信不信?”
  
  陆小凤猛地瞪大眼睛,肉呼呼的大青虫上软软的触角几乎就在眼前,他紧紧的闭上嘴,难以想象这玩意到自己嘴里会多可怕!
  
  一口气没松出去的腮帮子,鼓鼓的像是一只青蛙,他两手捂着嘴,用力点头,直到顾生玉把虫子移开,才迅速跳出两三步距离,松开手嚷道:“顾生玉,你也太狠心了!”
  
  顾生玉高高扬起了眉,将虫子扔开,他也挺恶心的。
  
  “这不是狠心,而是某个人恢复了三岁时的童心,所以对不听话的孩子就要让他们长点教训。”
  
  “可怕!可怕!”陆小凤浑身哆嗦了下,想起那只虫子,他真难想象顾生玉以后的儿子会被怎样对待。
  
  花满楼摇着头,温和的打起圆场道:“陆小凤,你是又发现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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